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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就是棍棒教育,都沒有好好抱一抱他過。

所以他這輩子對齊修容的感情才來的這樣深,齊修容很大程度上吻合了蕭子虞心裏一個母親慈愛溫柔的形象。如今看見林璧,心裏最脆弱柔軟的地方突然被觸動了。

他伸手揉揉那孩子柔軟的黑發,笑道:“我叫蕭子虞,你叫什麽?” “我叫林璧,子虞哥哥。”林璧怯怯的笑。

蕭子炳心裏警鈴大作,他打小對自己地盤的占有欲特別強,看見一個臭小子搶了哥哥的註意,立刻不願意了。

“你是不是男人,笑的軟綿綿的,跟個娘們似的。”

蕭子虞伸手一撥拉將蕭子炳撥到旁邊去了,向林璧道:“你不用管他,我弟弟被父親慣壞了,其實他心直口快沒惡意的。”

林璧對才這點程度的挑釁完全不放在心上,伸手揪著蕭子虞的衣角,完全把蕭子炳無視了。

馬車行駛的緩慢,本來小半個時辰硬是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了宋家。

宋家到宋喬森這一代只襲了一等男的爵位,每年拿三百一十兩的俸祿,勉強只能夠一大家子吃用一個月的。偏偏他本人又不上進,整天聽曲買小妾,只能吃老本過活,如今家業已經掏空了。後來索性他舍下老臉跑關系將家中嫡長子送進宮當個侍衛,寄希望於兒子能遇上個貴主子,從此青雲直上。 今日他的腰板挺得格外的直,見人未語三分笑,臉上喜氣洋洋的表情好像撿到了大元寶。皇宮裏高高在上的皇子現在在他家做客,蘭臺禦史大人的獨子也在他家,這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自覺今後兒子必定前途不可限量,他家又能恢覆祖上的榮華富貴,鐘鳴鼎食,又對自己的先見沾沾自喜。

這時蕭子虞卻來不及註意宋家人的態度了,林家的下人已經回去報信,林如海就要來了。他現在還不能讓林如海看見他,那樣很有挾恩求報的嫌疑。

蕭子虞道:“你父親待會就會來帶你回家了,我現在也要回家去了。”

林璧躺在床上,可憐兮兮的看他:“子虞哥哥你要走了麽?那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他很喜歡這個一直對他微笑的小哥哥。

蕭子虞忍不住捏捏孩童肉肉的臉蛋,笑道:“當然,回頭我去你家找你玩。”這話說純屬是哄小孩子,他一個皇子,怎麽能去禦史言官的家裏,即使他才十歲,也會遭到正德帝的猜疑的。更何況林如海也不會願意自家兒子跟一個皇子走的太近,那太容易引火上身了。

“恩。一定要來看我。”林璧剛喝了藥,困得不行,聽到蕭子虞鄭重承諾,又認真看蕭子虞表情鄭重不像是敷衍,才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放心睡了過去。

伴讀

蕭子虞與蕭子炳自後門出了宋家,蕭子炳很不高興,小眉頭皺的緊緊的。好不容易能出宮來一次,全被林家那小子攪和了。

蕭子虞也不管他,蕭子炳是三分鐘一變的性子,過會他就自己好了。自顧自不時在路邊攤上挑些有趣的小玩意,交給身後的侍衛拿著,讓他們掏錢付賬。

“四哥,你買這些做什麽?”蕭子炳納悶,都是些不值錢的瓷制的耳墜、鐲子、掛飾,都是女人用的。

“給七姐買的,聽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前面的六個公主都出嫁了,只剩下十二歲的蕭子嫻。蕭子嫻與他都養在賢妃宮裏,平時關系很好,當初他因為不通禮儀和宮裏規矩鬧了不少笑話,是賢妃和蕭子嫻一直維護他,蕭子虞對她們很是感激。深宮裏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她們能利用他也是因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蕭子虞很慶幸。

“女人最麻煩了。”蕭子炳撇嘴。

“你難道以後就不娶妃了?竟說混話。”蕭子虞一巴掌手拍上蕭子炳的頭。

“哎呀,你又拍我的頭,你讓我拍回來。”蕭子炳扒著蕭子虞的衣服舉著小手掌夠他的頭。

蕭子虞嗤笑,“小矮子,先吃兩年飯再說吧你。走,回宮了。”一手抓著蕭子炳將他從身上扒下來抱著,上了馬車。

次日。

蕭子虞如今是還在上書房讀書的四個皇子中年紀最大的,五皇子蕭子昱八歲,六皇子蕭子冼七歲,最小的是六歲的七皇子蕭子炳。

大齊的皇子很辛苦,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樣樣都得學,甚至正德帝還給他們加了一樣佛朗機語。每日間寅時就要起床,申時下學,蕭子虞往往都要溫書至戍時才能睡覺。他沒有聰明到過目不忘,就只有靠後天的努力,不然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裏怎麽活下去呢。

太傅是朝中的清流砥柱,叫陸時恪,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下巴上的胡須也已經花白。大齊的太傅地位很高,可以受皇子的禮,還能體罰皇子。蕭子炳就經常因為背不過書挨了不少陸太傅的戒尺,有一回他腫著手心去找正德帝告狀,結果被一頓訓斥,回來抱著蕭子虞大哭一場,從此就老實了。

今日正德帝居然有閑情來了上書房,這是自從太子出了上書房之後他第一次來。

眾人各自行禮之後,太監搬來椅子請皇帝坐下,一眾皇子與皇子伴讀肅立在下首。

皇帝來上書房自然要考校皇子們的學問,蕭檢向蕭子虞道:“子虞。何謂君子之德?”

蕭子虞微一思索,道:“稟父皇,兒臣以為,君子者,權重者不媚之,勢盛者不附之,傾城者不奉之,貌惡者不諱之,強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從善者友之,好惡者棄之,長則尊之,幼則庇之。為民者安其居,為官者司其職,窮不失義,達不離道,此君子行事之準。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謂之君子之德。”

正德帝滿意點頭,又一一詢問了其他三個個皇子的學習進度,又提了問題讓他們回答。除了蕭子炳背書還有些磕絆,其他三人的功課都很紮實,尤其是五皇子蕭子昱,小小年紀就真知灼見,說的很是出彩。蕭檢勉勵了五皇子幾句,將隨身玉佩賜給他,又板著臉訓斥蕭子炳不務正業,見天凈想著玩,蕭子炳並不怕皇帝,只笑嘻嘻聽著,末了還耍貧嘴,成功將正德帝逗笑了。

“子虞,”皇帝開口,“聽說你昨日和子炳去了外城?好玩嗎?”

蕭子虞恭謹道:“啟稟父皇,兒臣確實與七皇弟去了外城。兒臣與七皇弟原本是聽說佛光寺的平安符很靈,想為父皇母妃們求取平安。”蕭子虞抽空偷瞄了眼皇帝,看他表情未變,又道:“兒臣途中還遇見了蘭臺禦史林家的公子,他被馬驚了,兒臣讓侍衛們救了林公子,並就近送到了宋侍衛家。”

正德帝點頭道:“恩,你做的很好。林卿只有這麽一個兒子,若是出了什麽好歹,怕是會傷心的很了。你見了林卿了?”

蕭子虞道:“兒臣看天色已晚,恐怕父皇與母妃擔憂,先行回來了,並不曾得見林大人。”

正德帝笑道:“那林卿豈不是不知他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是誰了?子虞,你可是做了賠本的買賣。”心裏卻是滿意的很,他這個一直不顯的四兒子確實如陸時恪所說,恭肅嚴謹,處變不驚。

皇帝第一次與自己說笑,蕭子虞受寵若驚,一時訥訥也不知說些什麽好。

皇帝也沒打算讓他回答自己,又道:“林家小子怎麽樣了?”

蕭子虞小心道:“林公子心性堅韌,並沒有受很大驚嚇。”皇帝到底想幹嘛?

“子虞,如今謙澤已經襲了爵位,年紀也大了,再做你的伴讀不大合適,不若我將林家公子賜予你當伴讀如何?”皇帝忽道。

蕭子虞一驚,張謙澤雖是襲的忠勇侯的爵,但他家是沒有實權的,正德帝肯把蘭臺禦史的兒子給他當伴讀,到底是試探還是覺得他這個兒子翻不出大浪來?

“父皇,林公子雖然聰慧,但是才五歲,若是入宮,恐怕……”

正德帝笑道:“無妨,林卿過幾日就要往揚州上任去了,此去揚州路途遙遠,林家小子傷還沒好,就讓他與你一同住在宮裏吧,也好給你做個伴。”皇帝自顧自下了決定。巡鹽禦史的位子很重要,他不得不防。算來算去宮裏其他兒子都沒蕭子虞穩重,畢竟他不能讓人家的獨子在他這裏有什麽差池,跟眾大臣不好交代。

蕭子虞心中了然,兩淮鹽政是國庫重要收入,正德帝疑心病重,將林海兒子扣在宮裏也是正常。

“兒臣遵旨,多謝父皇體恤。”蕭子虞謝恩。

林如海今年三十歲,已是而立之年。當年的同窗都已經兒子好幾個了,他膝下也只得一子,還是庶子。林家幾代單傳,子嗣很是艱難,是以他也並不怪賈氏成親幾年無子的事,相反夫妻兩人成親幾載一直琴瑟相和,幾乎從未紅過臉。

他聽到兒子差點因為發了狂的馬丟了小命的時候,心裏不免對賈氏有些不滿。林璧生母齊氏是已故林老太太賞的,他雖不好拂了老太太的意,但也是為了顧及賈氏心思沒去過齊氏房裏幾次,沒想到齊氏是個好命的,居然就生下了庶長子。他知道賈氏心裏膈應得很,對林璧只做些表面功夫,所以就算重視林璧,也不好做的過分了,生怕嬌妻不喜。這次驚馬事件讓林海驚了一身冷汗,說不定他這輩子只得這一個兒子了,若不是有人相救,豈不是要絕了後了,也不顧賈氏辯駁,很是冷落了她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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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說誰攻誰受好呢?給個意見唄。

有點拿不定主意啊

賜字

林如海接到皇帝旨意的時候無奈極了。兒子才五歲,還什麽都不懂,到了皇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能有什麽好?林家家訓就是要做個純臣,四皇子雖然生母不顯,那也是皇子,林家很容易被卷進奪位之爭,這是林如海不願意見到的。但他又不能拒絕,實在是憋屈的很了。

林如海只得細細囑咐兒子,進了宮不能任意妄為,凡事不可出頭,事事以四皇子為先等等。

林璧耷拉著小腦袋有些不悅,他不想進宮。

“我還要等子虞哥哥來找我玩,不要去皇宮,子虞哥哥找不到我怎麽辦?”

林如海疑惑:“子虞哥哥是誰?”林璧年紀小小,還沒有同齡玩伴圈子呢。

“子虞哥哥就是救了我的人。”林璧眨巴著一雙大眼睛。

“救你的哥哥可是姓蕭?”

林璧乖乖點頭,“恩。”

“唉……”林如海只聽下人說是兩個十歲和五六歲的孩子帶著一群不俗的下人救了林璧,只以為是哪家的富貴公子,正想著去打聽打聽,沒想到竟然是四皇子與七皇子。聽大夫說幸虧林璧及時服下了療內傷的聖藥,及時護住了心肺,不然林璧在車廂裏被撞的那傷勢,早就一命嗚呼了。這份情,他是非欠不可了,但願四皇子是個省事的吧。

林如海心思百轉千回,最後也只是摸摸林璧的頭,道:“璧兒進了宮就能見到子虞哥哥了,不過,”林如海表情嚴肅,“不要再說子虞哥哥這個名字,進宮見了四皇子要請安行禮,不許胡來。”

林璧懵懂點頭,將心裏的疑問壓下去,父親的臉色太嚴肅,讓他有些害怕。

林璧被安排在蕭子虞所住的聽風院,就在東廂房,與他的西廂只隔了個正廳,兩人共用一個書房。林璧到了皇宮的時候,蕭子虞正在書房練字,作為一個古人,字就是自己的臉面,是必須得練好才行的。今日林璧來,皇帝特意給他放了一天的假。

“主子,林公子來了。”韓成德,蕭子虞的貼身太監稟報。

“恩。”蕭子虞應了聲,還是凝神將一張大字寫完了才放下筆,接過水心遞過來的濕帕巾擦了手,才又道:“東廂收拾好了嗎?有沒有什麽落下的?”

水心一笑:“奴婢辦事,主子就放心吧,保證讓林公子住的舒服。”

“恩。水心姑姑與我一同去看看那孩子吧。”蕭子虞一邊說一邊走出門去。

水心忙跟在他身後,捂著嘴偷偷笑。明明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卻一本正經喊別人孩子,當真好笑的緊。

林璧見了蕭子虞,當即按父親所教向蕭子虞行拜禮,蕭子虞攔下他,笑道:“不必多禮,快起來。”

林璧看見蕭子虞對他笑,對陌生地方的恐懼一下子淡了,完全忘了父親的囑咐,軟糯道:“子虞哥哥。”

叫的蕭子虞心裏一片柔軟,摸摸林璧可愛的卷發,笑的愈加真切:“乖,小璧,以後和子虞哥哥住在一起不必行禮。”又向水心吩咐:“拿點心來,早飯已經過去了許久,小璧想必餓了。”大齊一天只能吃兩餐,所以蕭子虞預備的點心多得很,他正是長個子的年紀,很容易就餓了。

林璧自早晨起來折騰了許久,也是餓了,毫不客氣的吃了半盤點心,最後還是蕭子虞不讓他再吃,不然晚飯又該吃不下去了。

“小璧跟我去見見母妃,她很和善,會喜歡你的。”蕭子虞牽著林璧的手去了建福宮。

他們到的時候,不出意外地,皇帝正在建福宮與賢妃說話,蕭子虞帶著林璧請安問好。

皇帝也很喜歡林璧,或者是他必須表現出很喜歡。問了林璧年歲幾何,都讀過什麽書等等,最後說道:“林卿果然虎父無犬子,你小小年紀就能背通論語,看來今後又是一個小林探花。朕今日就為你賜字文淵,希望你以後學識淵博,這塊玉佩也賞你吧。”蕭檢將腰間所配的墨玉摘下來遞給身旁的太監。實際上林璧小小年紀哪裏能當得上這二字,無非是皇帝給臣下的甜頭,以表示自己的看重,反正只要賞個名字就能得到臣子的感恩戴德,他何樂而不為。

林璧接過玉佩,趕緊跪下行禮謝恩。

皇帝都賞了,賢妃自然也不能幹看著,賞了文房四寶給林璧。

“你二人今後要相互勉勵,用功讀書。朕還有折子沒批,先走一步,改日再來看愛妃。”皇帝辦完正事,就要走了。

“陛下萬萬要保重龍體才是。”賢妃笑道。

正德帝拍拍賢妃的手,起身走了。眾人又是起身恭送皇上。皇帝一走,賢妃臉上堆出來的笑就真實許多,他與皇帝的情分,早已在這些年裏消磨幹凈,剩下的只有表面功夫。索性她如今早已年老色衰,皇帝除非有事也不愛來這建福宮,她樂的清凈。

賢妃讓兩人坐下說話,笑問:“文淵今日剛來宮裏可有什麽不習慣?”

林璧笑的天真無邪:“回娘娘的話,臣子並沒有什麽不習慣,四皇子收拾的很妥當。”林璧被蕭子虞抱著坐上相比他而言高許多的錦凳上,兩條腿兒夠不著地,在半空裏晃蕩。賢妃自然不會怪他失禮,反而覺得只是小孩子的天真無邪,可愛的緊。

賢妃滿意點點頭:“子虞,文淵年紀小,你要多讓著他些。若是文淵受了委屈,本宮第一個找你。”

“有母妃撐腰,兒臣哪裏還敢敢欺負他。”蕭子虞笑著說,“母妃,七姐呢?”

“你七姐當然要去上學的,難道你忘了不成?”

蕭子虞一拍腦門:“倒是兒臣記岔了,還以為今日是休沐呢。”

“你們兩個不必急著走,晚飯就在建福宮用吧,再過一個時辰,子嫻就該下學了,到時候讓她也見見文淵。”賢妃又問林璧都喜歡吃些什麽,讓禦廚房的人去做。林璧覺得賢妃娘娘很和善,對他很好,也不好意思推脫,點了獅子頭和粉蒸肉。

“母妃對文淵這麽周到,兒臣如今倒是個作陪的了,難道我這個正牌的兒子從此要失寵了嗎?”蕭子虞語氣酸溜溜的,幽幽怨怨,引得賢妃又笑的合不攏嘴。

“你這個壞小子,整天一本正經小大人似的,在我眼裏當然比不上文淵可人疼,只求文淵跟你呆久了,可別學的跟你一樣笨嘴拙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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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小璧不好聽,所以本宮給賜個字

習字

七公主蕭子嫻下了學徑直回了建福宮,如今她與賢妃住在一起,並沒有住在公主們住的珠玉館。如今宮裏已經六年沒有皇子公主出生了,她是年紀最小的公主,一個人住偌大珠玉閣難免冷清淒涼,所以在六公主去年出嫁後,賢妃就向皇帝請旨讓她回建福宮居住。

蕭子嫻生母生她時難產死了,她自小就是被賢妃掌上明珠一般養大的,跟親生女兒也不差什麽了。難得的是她性情溫和寬容,沒有一般公主們的驕縱習氣,跟她的名字一樣無愧於“嫻”。

蕭子嫻進了主殿,就看見一個小小的可愛孩童在與她母妃閑話,時不時語出驚人逗得賢妃呵呵笑,自家少年老成的四弟坐在一旁半天插不進嘴,只得拿著塊點心慢慢的吃。

“四弟,這個就是林家的孩子?”蕭子嫻給她家母妃行了禮,轉眼看向蕭子虞問道。

“給七姐請安。”蕭子虞抹抹嘴上沒有點心渣渣,才不急不緩起來與蕭子嫻見禮。

林璧本來正聽賢妃說話聽得認真,此時才看見蕭子嫻,趕忙跳下凳子給蕭子嫻行禮。

蕭子虞道:“可不是麽?他叫林璧,方才父皇已為他賜名文淵,七姐以後呼文淵便是了。”

蕭子嫻笑道:“這可了不得了,文淵,林家豈不是又要出一個探花郎了?”

賢妃道:“嫻兒過來,剛還誇你嫻雅文靜,怎麽一來就跟個皮猴兒似的,我都替你臊得慌了。”話雖如此,臉上的笑意卻不減,比方才更添一抹慈愛。

蕭子嫻走上軟榻靠著賢妃坐著,聞言抓著賢妃手臂搖晃,道:“女兒這不是看見個可愛的孩子,一時高興忘了形麽,母妃怎麽能這樣說自己女兒,我不依。”

“好啦好啦,你母妃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搖散了。剛下學來餓壞了吧。秋雁,傳膳。”賢妃一疊聲喚宮女。

秋雁連忙答應,轉身出了殿。

蕭子虞道:“母妃哪裏老了?您跟七姐出去說不定還有人認為你們是姐妹呢。”這話雖然老掉牙了,但是絲毫無損它的價值,賢妃笑的合不攏嘴。

“瞎說,一大把年紀了都,你這話傳出去該惹人笑話了。”

“誰敢笑話我母妃?而兒臣打得他滿地找牙。”

用過晚飯後,蕭子虞牽著林璧回了聽風院。

這時候才申時,離睡覺還早的很,蕭子虞便領林璧去了書房。

“父皇既然賜你字文淵,你便不能辜負他一片期望,以後每日申時到戍時這兩個時辰你就與我一起看書習字,可不許懈怠。”

林璧認真點頭,父親經常說,林家以詩書傳家,讓他以後不求高中狀元,起碼不要墮了林家的臉面。

蕭子虞滿意點頭:“人常道:字如其人,可見寫一手好字重要的很,你就先來寫幾張大字練練手。”書房裏靠墻新擺了張大案,是為了貼合林璧的身高特意做的,正好能讓他站著寫字。

林璧抓著毛筆不知所措,好一會才道:“我還不會寫字。”他好笨,子虞哥哥都已經能寫那麽好了,他都不會。

蕭子虞這才想起來林璧還是個才五歲的小童,哪裏學過習字。忙道:“是我記岔了。不會寫沒關系,我教你便是了。”

比起端正嚴謹的楷書,蕭子虞更喜歡飄逸灑脫的行書,尤其喜歡飛白。但是他當然不能現在就教一個小孩子寫行書,所以蕭子虞握著林璧的小手,寫的是板板整整的顏體。

蕭子虞帶著他寫了幾個字,又糾正了了林璧幾個錯誤的手勢,就讓他自己臨摹。林璧居然也能靜的得下心來,中途也沒喊停,一直站著練了一個時辰,終於將幾個字練得似模似樣了。

蕭子虞一認真起來就心無旁騖,不知不覺再擡起頭來的時候天色已暗,房內不知何時已掌起燈來,再看林璧,他身邊已經寫了一摞寫完的宣紙。

這孩子乖的讓人心疼,蕭子虞暗嘆,趕忙讓林璧停手歇歇,又親自幫他揉僵掉的胳膊。

“累了就歇歇,你還是個小孩子,做什麽這麽用功?”蕭子虞忍不住埋怨,這小孩小腿都在打顫了還硬撐著。

林璧抿著嘴巴不說話。他想歇一歇的時候就看見蕭子虞寫的一臉投入,心裏便慚愧自己的懶惰,然後就繼續寫,誰知反而挨了罵。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林璧自她母親死後就沒了庇佑,一夜之間懂了事。林家的下人都是聽嫡母的,要麽對他無視,要麽背地裏陰陽怪氣的,林如海又怎麽會知道他背地裏的哭泣。他也不能告狀,因著賈敏對他只是冷著,穿的用的卻都是上好的,有什麽好東西全緊著他使,他若向父親告狀,父親反而會覺得他不知好歹了。

現在能與蕭子虞一起,他心裏高興又自卑,子虞哥哥什麽都會,可是他還什麽都不懂,甚至連蕭子炳都比不上。蕭子虞說過,蕭子炳已經學到四書了。

兩人坐在軟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蕭子虞很喜歡林璧一頭的卷發,摸得愛不釋手,林璧同樣很喜歡被撫摸的感覺,不一會就昏昏欲睡。

畢竟還是個孩子,睡就睡了吧。蕭子虞放下手,小心起身,林璧一下睜開眼,看見蕭子虞起來了,也要爬起來繼續練方才的字。

“你不困麽?先睡吧。”蕭子虞疑惑,剛才不是已經睡著了麽。

林璧揉揉眼睛,堅定道:“我答應子虞哥哥申時到戍時學習,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蕭子虞意外又讚嘆,他一個小孩子記得還挺清楚,不像蕭子炳那小子似的,當時答應的好好地轉眼就能忘到耳後。

“好。乖孩子。”也不再勸,向門外候著的韓成子吩咐,讓他打盆水給林璧洗臉。

林璧就真的練字練到戍時,在蕭子虞的催促下才去睡覺了。

第二日,林璧寅時正便被新來的伺候他的小太監楊福生喚醒,這時候天還是黑的一塌糊塗,只點綴著幾顆少的可憐的星星。林璧有些哀怨,太陽的影子都還沒出來啊。

他迷迷糊糊被宮女伺候著穿上衣服走進廳裏看見一臉笑意的蕭子虞的時候才有些清醒了。子虞哥哥都能起得來,他為什麽不能?這麽一想,林璧又鬥志昂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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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困死了……睡覺去……

長大

自此蕭子虞與林璧一起上學一起下學,形影不離,好的連蕭子炳這個親弟弟都要靠邊站。

轉眼已過去了十年。

林璧近來身量猛躥,已經到了蕭子虞鼻梁,跟比他大一歲的蕭子炳差不多高,這讓蕭子炳頗為郁悶,特特找林璧去校場打了一架,結果,被揍得很慘。

林璧身材纖細修長,皮膚也是白皙,整個人怎麽看都是個書生相。但是整個宮裏,獨獨他跟皇子打起架來毫不放水,所以眾皇子沒事的時候都喜歡找他切磋。

林璧走進書房的時候,眼角一點淤青還是蕭子虞看見了,他有些無奈道:“七皇弟又找你打架去了?”說著讓韓成子拿來散瘀膏給他塗抹。只有蕭子炳打架的時候才不顧忌的往人臉上打。

林璧點頭,“每打必輸,偏偏還不服氣。可不就是又來送死了麽。”他坐在榻上,歪著頭讓韓成子給自己揉散瘀血。

蕭子虞搖頭:“你做什麽要讓他打到你的臉?被人看見了又是一樁事非。你父親這次來信讓你回揚州,你打算什麽時候走?你不是還想著參加童生考試麽?”

“蕭子炳耍詐。”林璧表情扭曲了一瞬,詐降然後趁自己不註意偷襲,蕭子炳就是個小人,“回家的事不急,這不還沒過年麽。”

“你還想過了年再走?你爹不得來信罵死你。”蕭子虞放下手裏的書,走過去坐在林璧旁邊。

林璧道:“子虞,你那麽急著趕我走麽?這一走咱倆可是半年見不著面了。”林璧一臉純潔無辜看著蕭子虞,一頭的卷毛兒因為打架有些淩亂,自鬢邊垂至臉頰,眼睛裏帶著些認真。

蕭子虞一巴掌拍上他的頭,“多大了你,這一套早不管使了。”

“唉……”林璧嘆氣,“可是我想你怎麽辦?你下個月就要大婚開府了,這可是你的大喜事,我怎麽能不在?”

蕭子虞對自己將要娶妻這件事毫無感覺,那個據說知書達理的馮小姐他都沒見過,談何高興?不過大婚之後能參政這事倒是挺值得高興的。一想到此,面上現出些喜色來。

林璧有些不滿,兩人本來好了許多年,結果從中橫□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真是讓人不爽。蕭子虞的高興在他看來礙眼的很,有些酸酸道:“等你娶了皇子妃,哪裏還能記得誰是林璧。”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誰是林璧了。”蕭子虞覺得林璧越長大臉皮就越發的厚,撒嬌賣萌耍賴樣樣能來得,比皮厚肉粗的蕭子炳還皮實,跟小時候那個可愛羞澀的小孩子簡直天差地別。

韓成子心無旁騖地只盯著林璧的眼角,手下不停揉捏,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對林璧與蕭子虞的相處模式已經習慣的很,林璧對四皇子的隨便還不是四皇子自己慣出來的,這都多少年了。

“唉,”蕭子虞想起來,“你妹妹過了年就六歲了吧?”

“恩啊。”一提起妹子林璧就想起來每次都隨父親書信一起來的他家妹子的信,心裏不禁期待回去就能見到這個還未曾見過面的妹妹。

蕭子虞想起來書裏風流別致的林妹妹,忍不住多嘴:“你妹妹先天不足,記得走的時候帶個擅養生的醫婆,好好調理一□體,是藥三分毒,還是少吃為妙。”

“知道啦,你不說我也記得。那可是我妹妹。”林璧雖然不大喜歡嫡母,但是他跟父親每個月都通信,有許多時候聊到黛玉的可愛活潑和聰慧,林璧就打心眼裏自豪,他妹妹是個聰明的姑娘,才五歲多就能讀四書五經了。

想到妹妹,林璧就呆不住了,完全忘了先前怎麽舍不得蕭子虞,過了沒幾天就坐上了南下的官船。走之前還不忘把蕭子虞的內庫搜刮了個遍,加上賢妃和皇帝皇子們經年賞的,整整帶了半船的皇宮土特產。

本來林璧在的時候蕭子虞也沒覺得有什麽,但是林璧一走,就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有時候看書看到興起想找人來分享的時候會下意識喊“文淵”,然後驚覺他已經回了家去;有時候練著練著字就會下意識擡頭找林璧的身影,卻只看見在自己右邊的那條書案已經空了。

林璧一走,宮人們也很不適應,他們習慣了四皇子不管走到哪,林璧都會跟在四皇子身後半步的距離,如今乍一看只剩四皇子一個人,形影單只孤鬼兒一般。林公子住在宮裏,且頗得皇帝喜愛,跟其他伴讀又是不同,如今回了家倒是讓人難適應。

賢妃在林璧走後第二日,蕭子虞來請安的時候疑惑道:“子虞,文淵呢?生病了麽?”

蕭子虞無奈道:“母妃,文淵昨日向您來請安時說過他要回揚州,母妃大抵是忘記了。”

賢妃一想,是有這麽回事,笑道:“你身邊沒了文淵這孩子,看起來跟少了一半似的。”

“母妃……”

什麽叫少了一半似的……

蕭子虞覺得整個宮裏都中了一種名叫林璧的毒,不管誰見了他都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他不想見個人就被問林璧哪去了,於是出了宮。理由也是現成的,他的府邸還沒收拾好,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婚期,他得去看看。

“四皇子,咱們要去哪?”孫乙騎著馬跟在蕭子虞後頭問道。

蕭子虞想想,有半個月沒見到師父了,便道:“去佛光寺。”言罷調轉馬頭向佛光寺奔去。

說起蕭子虞和林璧的師父,還是蕭子虞與林璧住在一起的第二年認識的,他們碰見了一個脾氣頗為古怪的老頭。孟燃魂第一次看見林璧,就將他擄走了,害的蕭子虞嚇了一大跳,帶著侍衛找了好幾個時辰,再見的時候林璧已經是猛燃魂的入室弟子了,於是他也跟著做了外門弟子。後來蕭子虞才知道,這個世界就算沒有高來高去無視地心引力的絕頂輕功,但是練武的人因為獨特的呼吸方式,輕身功夫也是不可小覷,一躍二三米高是有的。

有時候是他們出宮來孟燃魂指教他們武功,有時候是師父潛進宮裏去。不過後者比較危險,因為皇宮裏也是有內家高手侍衛的,且功夫不低,就算只是被發現了也能變成欲行不軌的大事。總而言之,學藝那幾年,倆人過的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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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於是他們就長大了……

轉折是不是有點大?

大婚

近來京城中有一項大事,不光是勳貴權勢在議論,連皇城根下的百姓們都津津樂道,儼然已經成了在茶館酒肆裏不得不說的保留題目。

國公家的嫡長女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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